又到了夏天，是適合出外活動揮灑汗水的季節。我曾是個熱愛排球運動的大學生，每年夏天總是和系上球隊一起移地練球，過著晨起操練體能、球技，入夜後遍吃夜市的痛快生活。這兩年夏天都在華府度過，仍不免懷念暑假打球的美好回憶，看到路邊有球場總會忍不住上前報隊，除一解手癢之苦，也體驗一下不同的排球文化。
身為排球運動愛好者，又是習讀海外華人研究的學生，在美國遇到名為「北美華人排球錦標賽」的盛會似乎不容錯過。可惜我運氣極差，連續兩年都錯過這項大賽，未能躬逢其盛。
1885年麻省的一位體育老師William G. Morgan發明了排球。這位老師在學校與體育場推廣排球運動，由於沒有激烈的肢體接觸，使得排球人口在各地快速成長。在美華人很早便學會這項運動。他們返回中國的家鄉時教導村裡的孩子們打球。村裡沒有排球場或網子，村民便圍成小圈圈來回墊球練習基本技巧。大一點的村子由僑民籌款蓋球場、架網子，組織球隊。據吳文忠的研究，1905年排球傳入中國，最早是廣州南武學堂與香港皇仁書院倡行，廣州和香港並舉辦過校際比賽。《臺山縣志》指出，臺山的排球運動始於1914年，並盛行於臺山縣城等鄰近地區，這項體育遊戲的發展很多元，有9人、12人、16人等玩法，直到1928年才統一為9人制。排球陸續傳入廣東省境內各縣，在廣東省算是十分普及，《廣東省志》描寫道：「兄弟雙入場，父子倆對陣，爺爺喊加油，奶奶燒開水。」全家總動員，群眾喜愛的程度可見一斑。不過，當時女子排球運動並不發達。
儘管排球運動是由在美華人帶回家鄉傳入中國，不過美國華人社群的排球運動要等到1920年代臺山人士在美東組織球隊，才得發展。1937年，一支華人YMCA的排球隊與美國當地球隊進行比賽。隔年，紐約華人社群贊助紐約當地與來自波士頓的球隊的一場比賽，以募款幫助中國難民。這是紐約、波士頓兩地僑社輪流在勞工日這天主辦「美東錦標賽」的起源。1940年，華盛頓特區的隊伍加入錦標賽，二戰後再度參賽，1947年，華盛頓華人青年俱樂部(Washington Chinese Youth Club, CYC)隊正式加入，錦標賽成為三城輪值。錦標賽事的規模在1970年代大幅成長。1973年，有超過20隊參與錦標賽，該年度華府的主辦單位將賽事分成三個場地進行。5年後輪回華府舉辦，參賽隊數已成長至28隊，舊金山與多倫多成為固定班底，也更名為「北美華人排球錦標邀請賽(The North America Chinese Invitational Volleyball Tournament)」。當年，女子排球首次成為比賽項目。1980年，40隊加入三天賽程。蒙特婁於1987年加入，成為第六個輪值城市。到了1989年，共60支男女排球隊，超過千名球員齊聚華府比賽。
(1970年代初期華府地區的街頭排球。Photo: 筆者翻攝自《美京華埠掠影》)
在北美華人社群，排球無疑是廣受歡迎的運動。在上述的賽事以及其他大小規模的排球賽中，華人的排球比賽一向採取1949年以前通行的9人制，因此在北美地區，華人排球又名為"9-Man"；只有女子排球項目是採現今流行的6人制。為何至今仍沿用舊制？拍攝紀錄片9-Man的導演Ursula Liang解釋道，北美地區華人受排華運動的影響，長期被美、加社會孤立於唐人街這個狹小的華人社群中，排球遊戲既提供華人消遣育樂，在長期受排擠的環境中也維持了排球運動的原貌。其實我還沒有機會欣賞這支紀錄片，未能深入了解Ursula Liang的論點；也或許是我英文太差，誤讀了她的意思，總之我對她的解釋存疑。
可以參考一下9-Man這部紀錄片的介紹：
儘管如此，Ursula Liang所言排球運動在北美華人社群受到歡迎與重視，確實與排華運動脫離不了關係。華人聚居於唐人街，是公認的法外之地，一直以來，幫派、賭博、毒品等問題十分嚴重。各地僑社、僑領透過號召年輕人打排球，確實消解了華埠街頭的暴戾之氣。因此，美京僑領黃沃明在自己的回憶錄中提到：「我可以誠摯地說，青年運動員身心靈都從犯罪與毒品的威脅中解放出來。」
2013年，北美華人排球賽又回到華府舉行，由美京中華會館主辦。據前去觀賽的朋友表示，場上除了有華人，也有像是混血兒的華裔球員。看來這也是北美華人排球賽的規模能日益壯大的原因吧。
《華府新聞日報》的報導。華府封街打排球，場面甚是壯觀。
http://www.washingtonchinesenews.net/index.php/en/dcnews/news-dc/416-20130904web03.html
本文參考了
林婉兒，《美京唐人街掠影》，華盛頓特區：亞美藝術傳播協會，1991。Wendy Lim， Chinatown,DC : a photographic journal，Washington, D.C.: Asian American Arts and Media, 1991.
廣東省地方史志編纂委員會編，《廣東省志‧體育志》，廣州市：廣東人民出版社，1994。
臺山縣地方志編纂委員會編，《臺山縣志》，廣州市：廣東人民出版社，1998。
Sam Wong, Stories Not to be Forgotten: My Journey Through a Chinese Village, Springfield: Sam Wong, 2005.
本文轉自我自己在學校開的部落格，該篇網址：
http://epp.sa.ntnu.edu.tw/60022020L/8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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